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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8章 第八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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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8章 第八十八章

是夜, 無月有風。

男子停在暗巷中,少頃,一個黑影姍姍而來。男子一見到人, 忙問可是主子有什麽吩咐,那黑影低語幾句,男子眼睛微微睜大, 待對方說完, 回了句是。

“成敗在此一舉,若辦不好, 你知後果。”留下這話, 黑影轉身離開, 很快融於黑夜之中。

*

鳴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 半瞇起眼瞧大清早就出現在房間裏的人。

“幹什麽?嫌昨天還沒挨罵夠?”她沒好氣地問。

梵音吃了兩塊奶疙瘩, 又飲下半碗清茶,回道:“要不要出去玩?我身上都快長草了。”

“你不是昨天才去的程府嗎?”

“難道你不想出門走走?我聽說獅月城的人可都是閑不住腳的, 一天不到外頭逛逛就渾身難受。怎麽?到南朔就變樣了?大懶鬼。”

鳴沙嗤了一聲, “就算要出去,也不會跟你一起。”

“我帶了我們喀沙那兒的藥草。”

鳴沙沒懂她的意思, 問她是不是要去擺攤。

“當然是給飲月,她不是身體不好麽?你走不走?要是願意走的話, 我請你吃糖油果。”

“走!怎麽不走?你先出去,我換衣服。”

梵音道:“都是女的有什麽不能看?我的還比你好呢。”

話雖如此,梵音還是站起身出門,由鳴沙的侍女帶去前廳休息。

一刻鐘後, 梳妝打扮完畢的鳴沙來到前廳, 兩人推推搡搡地走出驛館,看得她二人各自的侍女疑惑對視, 實在搞不懂她們的主人到底是關系好還是關系不好。

南朔的早市熱鬧,攤位上的瓜果蔬菜新鮮,早點攤子排排站。要是不愛吃攤上的,還能往酒樓裏去。

梵音不愛進酒樓,覺著那兒又貴份量又小,還不如路邊一文錢一個的燒餅頂飽。鳴沙倒是隨意,不過她心裏念著糖油果,便徑自往那個攤子去。

糖油果攤邊上是餛飩攤和包子攤,梵音先是買了兩個大糖油果,又去包子攤那兒挑了一個紅豆包和一個醬肉包,鳴沙挑的辣豆腐包和麻團。拿過包子,兩人到餛飩攤坐下,各自點了二兩餛飩。

等待餛飩期間,鳴沙扯下一口熱騰騰的糖油果,有些含糊不清地說:“每回出門都覺得南朔人真會吃,連早點都有這麽多選擇。”

“那是什麽?”

鳴沙嗯了一聲,看向她手指的位置,是幾個穿戴整齊,身板端正的青年。青年行過之處,路人紛紛避讓,且面露敬畏。

“沒記錯的話,好像是天鷹衛。”

“天鷹衛?”梵音若有所思,“是南朔陛下的護衛嗎?”

“對。不過他們怎麽大早上就在路上走,我記得天鷹衛的集合時間沒這麽早。”

“可能是從大皇子府撤回來的人。”

鳴沙和梵音一齊擡頭看向端餛飩過來的小夥計,鳴沙問他是怎麽回事。

小夥計看了眼老板和老板娘所在的位置,盡量壓低點聲音,回道:“前幾天不是鬧出賑災米糧的事麽?現在查清楚了,就撤人咯。”

說完,他跟被狗攆了似的,吱溜一下跑走。沒一會兒,手裏又多出一托盤的餛飩,往其他桌去。

聽過小夥計的話,鳴沙慢吞吞地舀起一顆晶瑩剔透的小餛飩,“這事你知道嗎?”

“知道什麽?嘶,好燙……”梵音不住用手扇著臉,眼見嘴唇有點發紅,“天鷹衛還是大皇子?”

“當然是大皇子。”

梵音邊扇,邊吹勺子裏的餛飩,試探性地咬進一小口皮,“在驛館的時候聽到過一點,但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?我來這裏做客人,是帶著使者團來談貿易的,只要不影響我們的談判,管他大皇子還是二皇子。”

鳴沙瞥她一眼,回過頭來細想又尋思她的話沒毛病。

“不過,我還沒去過皇子府呢。”梵音咽下一口湯說道。

“等吃完了去那附近轉轉。”

“可行。”

兩個公主都在生長期,飯量不小,離攤前除糖油果都吃得一幹二凈,猶嫌不足,再帶走一小包小麻花和江米條。

“你們都先回去,我們隨便走走。”

侍女們給了公主一人十兩碎銀,相繼回去。鳴沙往嘴裏送進一顆江米條,嚼得滿嘴香,“你想直接去那兒,還是先去其他地方?”

“直接去那裏,我還沒看過南朔王子住什麽樣的房子呢。我看過南朔陛下住的地方,真的好大,比我的宮殿還要大特別特別多。”

“阿顧說,那可以統稱為數倍。”

“鼠杯?用老鼠做的杯子嗎?”

鳴沙差t點被江米條嗆住嗓子,她算是遇上比她還不懂南朔語的,打心裏油然而生一股驕傲感。當然,這股驕傲很快被連續幾聲咳嗽壓制。

梵音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她一小會,才發聲問需不需要幫助,說著已然擡起手,就要貼上鳴沙後背。

鳴沙或多或少了解梵音的手力,直說沒事。要是她真往自己身上來上這麽一掌,恐怕就不是被江米條嗆得咳嗽這麽簡單,那是要即刻吐血的。

想著想著,鳴沙又劇烈咳嗽兩聲,連著來了三四個回合,總算是緩過神。

“數倍不是老鼠做的杯子,就是你剛才說的特別特別多。話說回來,你們喀沙城這麽變/態嗎?居然用這種杯子?”

梵音輕啐一聲,“你們才用這種杯子呢。”

“你這是造謠,我要去禮部告你。”

“我也要去告你。”

兩人你來我往,不知不覺間竟已靠近大皇子府所在街巷。大皇子府近乎占據一整條街道,門前又有府衛把守,百姓若無事,自然不會出現在這邊。

鳴沙遙遙探看一圈,帶梵音繞路去後門,梵音不明所以,但還是乖乖跟上她。

“根據我的了解,這個時間會有菜販子來送菜,會開後門。”

梵音不解,“我們兩個異域公主就不能大方進去嗎?這樣好像老鼠。”

“老鼠都是在地上爬的,我們是直著走,哪裏像了?”

梵音想了想,覺得挺有道理,閉上嘴繼續走。

如鳴沙所言,大皇子府的後門果然開著,正有人一箱箱地往裏搬新鮮的菜肉魚。

鳴沙觀望須臾,拉著梵音過去,沖其中一個夥計道:“今兒個送來的都是什麽菜?瞧著還挺不錯。”

她竭力控制自己的口音,讓它聽上去挺像那麽一回事。夥計還在監工,聽到問話,下意識打量鳴沙和梵音兩人。

就在梵音以為兩人要露餡的時候,那夥計笑著回答,“兩位姐姐是在府上做事的?看著有點眼生。”

“我們是伺候白姑娘的。白姑娘鮮少出門,你自然不認得我們。”

白姑娘是上個月新納進府的姬妾,聽聞精通詩書,只是性子孤僻,不太愛走動,跟府裏那群姬妾關系算不上太好。

不過架不住大皇子喜歡她,那群姬妾再怎麽有意見,都不敢在明面上表現得太明顯,偶爾還得向她示示好。

那夥計見她二人衣著華美,模樣俏麗,倒也信了幾分。

“只不過,沒想到白姑娘身邊用的竟是西域婢女。”夥計道。

鳴沙氣定神閑回答,“只要用得順手,西域和南朔又有什麽分別?不同你說了,我得快些去伺候姑娘,看這時辰她也該醒了。”

丟下這話,鳴沙抓著梵音大喇喇從後門入府。兩人沒走多久,小解完的門房回來,那夥計便把剛才的事與他提了。

“白姑娘?她的婢女何時出的門?我怎麽不知道?罷了罷了,那白姑娘就是個捉摸不透的主,婢似主人形,也是看不懂。你們動作利索些,可別耽誤廚房做早飯,不然你們一家子的腦袋都不夠賠。”

眾人連連稱是,加快忙碌腳步,那監工的夥計也跟著催促兩句。至於那兩個自稱白姑娘的侍婢,很快被他們遺忘到腦後。

*

鳴沙和梵音走出好大一圈,覺察到附近沒人,停下腳步緩緩。

“你怎麽知道府裏有個什麽白姑娘?還有,怎麽你一說是她的婢女,他們就讓你進來了?”調整好呼吸,梵音問道。

鳴沙仍在喘粗氣,好半天才說道:“我是什麽人?鳴沙公主誒!南朔城只有我不想知道的逸聞趣事,沒有我不知道的。”

“真的嗎?”

“當然。不過也有碰運氣的成分在,因為我聽說白姑娘家裏有人是游商,而那些游商很喜歡從西域那兒買婢女回來,覺得漂亮又便宜。我以前聽阿顧提過,像畫棋姐姐和飲月那樣的丫鬟,一個月最少有二兩銀子,蒙霜少一點,也有一兩。而西域來的,一個月最多也就三百文。”

梵音喃喃自語,開始算起賬,“一個月三百文,一天十文,就夠買兩個糖油果。”

“明白差距了罷?”

“那我們現在就是六十個糖油果,不對,一百二。”

鳴沙皺了下臉,有點鬧不懂她的想法,隨後又覺得沒必要了解她,不然自己也會跟她一樣變得稀奇古怪。

“你們是什麽人?”

突然闖入的聲音打斷梵音的算術題,她不耐地轉過頭,見是個打扮精致的少女。那少女又重覆一遍剛才的問題,眼裏滿是警惕。

“我們,我們是……”梵音的眼珠不自覺轉了兩下,試圖從腦海裏撓出合適的說辭。

“我們是白姑娘房裏的。”

那少女保持原樣,冷冷地看著她們,“白姑娘房裏的?我怎麽沒見過?”

“姐姐貴人事忙,我們是大皇子新從外頭買來的,還沒來得及向姐姐問好。”鳴沙笑著從荷包裏取出二兩銀子塞到少女手裏,“今天姐姐應該是認過我們的臉罷?”

少女臉色平和下來,“算你懂事。既是白姑娘房裏的,就快些過去伺候。要是有一丁點怠慢,我可饒不了你們。”

鳴沙假裝乖巧地點頭,拉著梵音快步走遠。

“鳴沙,你認識她嗎?”梵音邊走邊問,聲音夾雜著風,有點不清楚。

鳴沙道:“要是沒記錯的話,她是側妃身邊的。之前我到這邊做客的時候,遠遠見過一眼。”

“她沒認出你嗎?”

“我那時蒙著面紗,穿的又是獅月城傳統服飾,她就算記得,也認不住現在的我。”

鳴沙和梵音都入鄉隨俗,穿的是帶有西域風格的南朔衣裳,類似的衣裳城中也有百姓在穿,那婢女自然不會聯想到真正的西域公主身上。

再者說,她也不會想到,兩位公主竟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大門來訪,而是這般巧舌如簧地蒙混過關。

“我還有個問題,我們為什麽要進來?”

鳴沙道:“玩。”

“玩?這裏有什麽好玩的?”

“捉迷藏。不好玩嗎?難道你小時候沒玩過?”

提起這個,梵音頓時起了興致,“這個我很喜歡,而且我找人很厲害的。”

“真巧,我躲藏很厲害。”鳴沙揚了揚嘴角,“還有一個事,我也想當一回天鷹衛。”

“你也想當天鷹衛?可天鷹衛都是男的。”

“我說的是查案。”

梵音投來好奇的目光。

鳴沙好聲好氣解釋著,“我感覺這個大皇子不是好人,那個米糧的案子不能這麽簡單就結束。”

“我沒見過他。但是查案的話,我想試試。”

“那就在這邊轉轉,萬一能找到線索呢?烏勒翎說過,人一旦松懈下來就會出現破綻。”

梵音用力點了下頭,隨後環視偌大的院子,“所以從哪裏開始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?”

鳴沙尷尬笑了笑,“我只去過前院,這邊沒來過。實在不行,我們隨便走走,見人就躲。”

梵音倒吸一口涼氣,果然不靠譜的鳴沙,到哪裏都不靠譜。轉念又想,自己比她還不熟悉這裏,沒資格嫌棄。

“先走。我直覺一直還不錯,萬一能瞎貓碰死老鼠呢?”

“今天提到太多次老鼠了,我怕晚上做夢會夢到。”

鳴沙隨口回道:“我房裏有白貓娃娃,回去之後送你一個,抱著睡就不用怕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兩人又碰運氣似的走了一大圈,跟出門踏青似的,時不時還評價一下見到的假山和花草樹木。路過一個院落時,鳴沙猛地拉扯,把梵音拉得差點跌倒。

“幹什麽?”

“有人。”

兩人在就近的灌木叢蹲下,從樹木縫隙間放出視線。只見兩人由遠及近,一高一矮,高的那個鳴沙不認得,矮的她見過,是大皇子府的管事之一。

“看來是有客人。”鳴沙小聲說。

梵音沒搭話,認真盯著他們的行動。等那管事從院子裏出來,她們兩人才從灌木叢鉆出來,躡手躡腳地跑進院子。

院子裏安靜得很,居然沒有守衛,即便如此,她們還是沒有放松警惕,屏聲靜氣挪到傳出聲響的窗下。

“這是你要的一千兩,點點罷。”

那人欣喜應下,開始專心數眼前的銀錠子。容驍見狀,繞到他身後,從袖裏摸出一條細長麻繩,就要套上那人脖子。

倏然,他右手腕一痛,不自覺輕呼出聲,手裏的麻繩隨之垂落。

數錢的人聞聲轉頭,大吃一驚,“大皇子?您要殺我滅口t?”

那人忙後退兩步,隨手摸了個花瓶好做反抗。容驍捂住生疼的手腕,看向地上,是一小塊銀錠。緊接著,身上又挨了一記,正環顧尋人,就聽外頭有人高聲喊道——

“還不快走?”

屋裏那人一下子反應過來,放下花瓶就跑,容驍追上去,這回被銀錠打中膝彎,一下子半跪在地。那人一瞧,跑得更快。

不想剛跑出走廊幾步,他兩側膝彎都被擊中,頓時跪倒在地。他眼下大汗淋漓,恐懼地感受身後人靠近,不等他看清對方面容,忽然聞到一陣異香,很快失去意識昏厥。

待容驍恢覆些力氣,追出門時,先前那人早已沒了蹤影,只能在空氣中嗅到淡淡香氣。他用力吸吸鼻子,嘗試辨認氣味來源,不想沒過多久就發覺腦袋變得昏沈。

狠狠甩了幾下頭之後,容驍大吼一聲叫人,不遠處值班的府衛聽到聲音,立馬趕來。

“府裏出了盜賊,即刻封鎖全府調查。”

“是!”

容驍又道:“去請府醫來。”

府衛還是稱是,分散而去。

再過去片刻,管事領著府醫匆忙過來,府醫檢查過容驍提到的地方,取出跌打酒為之推拿。

“殿下,小的聽說府裏鬧賊了?”

容驍火冒三丈,喝道:“你怎麽辦事的?”

管事忙躬身道歉,“敢問殿下一句,是何處的何物丟失了?”

“本殿的書房。何物?若本殿知道,還要你查?”

管事腦袋低得更低,“是小的失言。小的已經讓他們封住府裏出入口,哪怕一只蟲子都不會放出去。”

容驍還是生氣,懶得理他,轉問府醫有關自己的傷勢。

“傷人者用的是巧勁,反倒不會留下特別明顯的傷。等學生為殿下推拿完畢,這傷也就無礙。”

“你覺得這人練過武嗎?”

府醫老實回道:“目前看來,當是個練家子,至少熟悉暗器。”

“你還傻楞在這裏幹什麽?去查啊!”

管事被容驍這麽一吼,短暫怔楞,很快又恢覆思緒,躬身退下,快步去找其他人的麻煩。走到後門時,就見幾個府衛圍成一團,霎時氣不打一處來,破口大罵。

府衛被他罵得有點不知所措,其中一人回神,說道:“您先別急著罵,且來看看這是怎麽回事。”

管事心裏仍堆著點火氣,走過去的時候橫沖直往,被撞到的府衛敢怒不敢言,重新看向地上。

“這……”管事詫異地盯著躺在地上的兩個門房,“怎麽回事?”

頭前讓他來看人的府衛道:“方才我們到這裏時就已是這個模樣。”

正說著,取水回來的府衛直接將一瓢水潑到那兩個門房臉上,一瞬後,兩個門房陸續醒來。

“女人,兩個女人,還有個男人。”一個門房說。

另個門房像是驚魂未定,講話斷斷續續,好半天才擠成一句話,“很香。兩個女的,一個男的。”

“殿下說他們偷走了書房裏的東西,傳出去還得了?一個個傻楞著幹什麽?還不去查?翻遍全城都要查到他們消息。”管事吼道。

府衛們齊齊聽命,四散而去。

*

翌日晚上。

辛琰從外頭回來,解開披風遞給年輕管事,快步進屋,對正在看書的程君顧道:“聽說了麽?大皇子府鬧賊了。”

程君顧放下書,“可吃過飯了?”

“還沒。”

“那我讓廚房給你煮碗面?”

“可以。”

趁廚房煮面的工夫,程君顧問起他回來時說起的事。

“此事不曾聲張,但哪裏有不漏風的墻。”

“然後呢?丟的是什麽東西?”

“說是夜明珠。但丟失的地點是書房,容驍性子我熟悉,不會在書房裏放這種東西。”

程君顧又問起盜賊的信息。

辛琰:“說是兩女一男,身上還帶著迷/香。會用迷/香的盜賊我知道幾個,但要麽入獄,要麽離開南朔逃亡,但他們都是單獨行事。女賊也是有的,可年紀都快能當我奶奶了,而且據說前年就已經去世。你說,總不能是老人家借屍還魂,潛進大皇子府偷東西罷?”

“大晚上說這些,你倒不嫌晦氣。”

“我行得正坐得直,有什麽好怕的?倒是容驍,我感覺偷盜是假,旁的事才是真。”

程君顧問真的是什麽,辛琰搖了搖頭。

“難不成是賬本?”

程君顧很快否定這個想法,大皇子藏在書房的賬本被發現是一年後,當時只找到一本,上頭記的是當年收支,這還是容麟設計陷害的。

可今年都還沒過去,他府裏又如何能記錄明年的賬?

所以,到底丟失了什麽?

直至睡下,程君顧和辛琰都還在研究這個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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